Csray

常常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人類還是青蛙的傢伙,
但不管身為人類還是青蛙,腦子裡似乎永遠都少一根筋。
當然,到底自己有沒有腦子這個問題本人都很懷疑。
這裡以放創作,片段,隨想為主。

没有你的世界为何色 04

.老九门x一八

.命中注定梗,相遇前世界没有色彩,多私设

.标题致敬一篇我很喜爱的同人作品,但剧情无关

.文中关于玄学的部分,资讯多来自网路、剧、小说和动漫作品,再加上自己的臆测跟脑洞,若跟现实状况有误,还请见谅

  

  

  齐家有三不算,

  一不算外国人,二不算奇闻轶事,三不算麒麟纹身者。

  每个齐家子孙开始接触家传手艺时,第一个学到的就是这句。小齐铁嘴歪头看着他的师父,问为什么。

  外国人不算,因为外国人不归中国的神管。奇闻轶事往往背后伴随着巨大阴谋,容易招惹是非;至于麒麟纹身,那是祖上的规定。

  师父的回答换来小齐铁嘴紧皱眉头一脸嫌弃的表情,有点窘迫的轻咳几声掩饰;心想,他这徒弟年纪虽小,但开蒙早资质好,只得正经起来对着小齐铁嘴解释。

  大概是许久没有外国人这么大咧咧的上门找他算挂,送走裘德考后,齐铁嘴想起了很小的时候,第一次从师父口中得知齐家三不算规矩的回忆。当时自己年纪小,正值爱乱发问的时期,师傅每次都被他各种刁钻的问题问倒。当时师父跟他回答了什么呢?他已经有些不记得了,不过师傅那有些无奈的摸摸的他头,极其严肃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倒是让他印象深刻。

  师父说:齐家向来只有想不想算,没有能不能算。我们算命,但命掌握在自身手中;天道无常,无论是顺应还是逆天,千万记住,自己是否付的起那个代价。

  ---剩下的,就要你自己去体会了。

  

  

  没有你的世界为何色

  

  10.

  「八爷,八爷?」

  小满小心翼翼的撩开帘子左右看了看,在确定没看见那位『妖怪』后,连忙来到正闭目养神的齐铁嘴身旁小声叫唤。

  「你还知道回来。」

  「嘿嘿,八爷,我这不是出去帮您打听消息嘛。」

  齐家三不算的规矩在长沙城中人尽皆知,不过总有外地人在不清楚的状况下找上门来,齐铁嘴原以为要送走裘德考可能需费些口舌,却没想对方倒是爽快,甚至还跟他道歉,跟他闲聊几句就走了。他注意到裘德考在当下并没有太多惊讶,没有尝试拜托也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可见对方是深知他的规矩并特意上门,既然如此,对方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呢?

  长时间没得到回应的小满内心有些没底,也不知道刚刚丢八爷一人面对客人是不是恼了,只得又唤了一声八爷。

  齐铁嘴这才睁眼瞪了小满一眼,对方讨好的笑了笑,内心轻叹口气,又闭上眼,问道:「那人什么来头?」

  小满知道这是暂放他一马的意思,连忙将打听回来的消息上报。

  「这人名叫裘德考,是前些时候随美国传教士团从香港上岸,最后辗转来到长沙的教会学校,据说他跟美国商会代表似乎有亲戚关系,目前暂住在商会中。」

  手指在扶手上有规律的敲打着,小满知道这是八爷正在思考,因此继续将得来的消息往下说,「此人来长沙已有三个月,平时除了在学校帮忙外就是进出商会,据说他十分喜爱中国的古董;上周他跟着商会代表与四爷谈了笔生意,四爷有对前清的珐琅彩花瓶隔日就送进了美国商会。」

  「呦,那不是四爷宝贝的要死,摸一下都要砍手的物件,就这么让了?」齐铁嘴有些讶异,四爷为人谨慎又抠门,跟他做生意很是麻烦,他自己跟对方也少有交流,「那边许了四爷什么?」

  「据说是帮忙牵了香港那边的线。」原来如此,香港那边一直是解家的地盘,现在解家因为夺权内斗各方都有些松动,四爷想要那一亩三分地不是一两天,如今的确是插手的好时机。

  小满又凑近了齐铁嘴一些,小声的说:「那对花瓶,今早进了日本商会。」齐铁嘴听了,脸色一凝,随后又笑道:「这四爷要是知道,八成得呕死。」

  九门四爷极其讨厌日本人,在城内也从不给日本人面子,对九门之首和布防官也多有敌对,不过四爷重利也惜命,这才维持住了九门表面上的和平。

  「这四爷失了宝贝,让我想起前些年曾收了一套极好的青花蒜头瓶,四爷几次想讨都被我给回绝,该找个时间拿出来晒晒了。」

  「想必您这边才刚放上架,四爷那边就会派人来取。」对于那套蒜头瓶小满也很清楚,了然的点点头,「就是可惜,这套比不上日本商会的那对彩花瓶。」

  「怎么说话的。」齐铁嘴轻敲了小满的肩膀,「那对彩花瓶不是在美国商会中吗?」

  「是,八爷,小的说错话了。」

  小满一向机灵,话不用说满,齐铁嘴也放心让他去办,想了想,最后又对小满吩咐道:「让教会学校那边的人多上点心,势必盯好裘德考,这人面相不善,稍有不慎必有大难。」

  齐铁嘴正细声叮咛着小满,门外管家进门一揖,站在帘外表示:「小少爷,五爷让人送了东西来,说是要让您掌掌眼。」

  想起的确是有这么回事,挥手让小满去办事,齐铁嘴将管家招到跟前。

  「齐叔,东西你先放着,待明日我再处理。另外,嫂子有喜,您斟酌着准备些东西送去二爷那。」

  「还有,上个月招进来的新伙计让他们轮流到店里帮衬,小满我另有吩咐。」

  管家得了令就退出门,去张罗要送到红府的物品,二爷府上有喜,府内却无长辈能够在这方面帮上忙,几个发小里如今也就他是个闲人,是以齐铁嘴的用意也是让管家去提点一下。

  整间屋子安静下来,齐铁嘴不及不缓的点了小火炉烧水,这可是他从解九那下棋赢来的洋玩意,几次看到他拿酒精灯煮茶,解九都恨不得把他撕了,说拿这温酒壶煮茶也就他了,一点都不识货。

  等水烧开的时间,齐铁嘴原想在掐算几把,不过手指都还没碰上,就又放下。罢了罢了,还是顺其自然为好,变数已经发生,如今再算也不过求心安。

  ---用一套瓶子换四爷的不作为,怎么想都是他赚了。

  

  ***

  

  跟齐铁嘴分别后,狗五打发伙计送东西去八爷府上,转头又回了红府。

  踏进大厅,二月红还保持着两人离去前的模样,只是手边的茶已经是第三泡,看来是算准他会回来。狗五也没打招呼,自个儿给自己添茶,捧着茶杯就是长声一叹。

  二月红几乎被逗笑了,「在小八那碰了软钉子?」

  「哪里是软钉子,根本是块铁钉!」狗五哼了哼,也不知道是气谁比较多,「二爷你说,那张启山是好惹的吗?能以这样的年纪当上大队长,怎么可能没些手段。」

  「还有他手下那些兵,进城那日我去看了,都是一等一的精兵,布防官底下那些…」不屑的摆摆手,「要不是揣着枪杆子,又仗着大爷的势,哪容的他在长沙城中作威作福。」

  狗五说的二月红何尝不了解,自九门之首和布防官连成一气后,其余几门都备受打压,狗五和齐铁嘴大概是最受影响的,两人都是年少即位根基并不稳,也无庞大家族在背后扶持,因此根本不被放在眼里,若不是两人都是有真本事磅身,加上红家与解家的势力,这两门早就换人当家了。

  但如今解家动荡,解老爷子都不知道是否能撑过今年,而他自己也因着丫头怀孕手头营生得暂缓,连梨园都打算停唱三个月,难保这段时间会出什么变数。

  「你也不是不知道,前年老八爷那事,小八可是真动怒了。」

  当年的事已成九门禁忌,老八爷差点折在斗里,各家伙计也是死伤惨重,活着出来的几个不是闭口不谈就是疯了,「活口都被他逼疯了,您知道吗?大爷底下每一个活下来的伙计都疯了!」想起这件事狗五就生气,在明知道是齐铁嘴逼疯自己伙计的情况下,大爷却一声都不敢吭,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我跟小九去问,他到好,跟我玩那套讲半句藏半句的,谁不知道他最想咒的就是大爷。」狗五忍不住拍了桌子,被二月红睨了一眼才乖巧的赔不是,「只要他说,兄弟几个会不帮忙吗?如今宁愿找个外人,也什么都不说。」

  「小五这是醋了?」

  「呸呸呸,二爷,您别恶心我。」

  「你也知九门规矩,生意上的你争我夺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但几门联合起来扳倒其中一门可是大忌。」二月红有些无奈的轻叹,「小八是顾虑到我们,为了这整个长沙城的安稳,才一直隐忍到现在。」

  两人一阵无言,狗五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开口道:「这要小九在就好了,至少他还能猜一猜小八在想什么。」也不是没想过拍个电报给在海外的解九,可这一来一往太浪费时间,搞不好根本来不及阻止齐铁嘴。

  「其实除了小九,或许有一人能知道小八要做什么。」

  「是谁?」

  「霍三娘。」

  

  

  11.

  张启山到的时候,齐铁嘴正提笔在纸上写些什么,瞧见他进门就朝他招招手,「张队长来了。」又朝他身后一看,疑惑的问,「张副队没来?」

  「被你家胭脂拐跑了。」真实情况是,听到他要来齐铁嘴香堂,张日山甚至抢了另外一名副队长的工作,自愿跑去做加强训练。

  齐铁嘴也不知道为什么胭脂这么喜欢张日山,难不成是一见钟情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要嫁女儿的复杂心情,齐铁嘴因自己的突发奇想觉得好笑,忍不住摇了摇头。真是的,瞎想什么呢。

  「您先坐,我这边很快就结束。」

  这还真是不把他当作外人,张启山心想。刚坐下就有人送上茶与茶点,他开始打量起齐铁嘴,只见他依旧低头写着信,桌上放着两个有些相似的香炉,另外有名伙计正立在一旁等着齐铁嘴的指示。

  成了!齐铁嘴轻声地说,吹干了纸上的墨后将它叠起收进信封中,交到伙计手里。

  「东西我收下了,时间我写在信中。另外…」齐铁嘴看向张启山,「张队长,麻烦挑个数?」

  「数字?」齐铁嘴点点头,虽然不清楚对方在打什么主意,也或许这是一种试探,张启山只微微一想,就答道:「一。」

  「好数字,那就是『一』了,借您吉言啊张队长。」他不过随口一问,得了答案也觉得高兴,转头就对着那名伙计道,「回去告诉你们家爷,我要第一样。」

  「是,八爷。」

  等那名伙计走后,齐铁嘴看出张启山有些疑惑,这才解释说因着狗五要下斗托他算日子,按规矩他可以挑一样出土的物件,适才让张启山说的数代表下斗后狗五摸出来的第一样东西,无论是好是坏,都得送到他这个小香堂来。

  那张启山觉得他选的数绝对称不上好,斗里的东西当然是越晚摸到的越好,第一样往往没什么价值,可齐铁嘴依然是笑呵呵的,一点都没有恼怒的迹象,似乎真觉得那是个好数字。

  齐铁嘴拿起桌上的香炉来到张启山面前,「这是狗五送来的,您看看?」说完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直接塞到对方手中。

  觉得有些好笑,他看出齐铁嘴明知他的来意,却刻意岔开话题,先是让他等,又跟他说与狗五的交易,现在又让他看一个香炉;说也奇怪,他竟然没有觉得不耐烦,也没有生气,他只觉得有趣。张启山自己都不知道对这人,他到底哪里来这么多的耐心?

  另一边的齐铁嘴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他清楚张启山是打听到日本人进城的消息,为了下一步的行动而来,加之昨天已经耽误一整天,今天对方应该是十分着急才对,自己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接错,就跟他扯起了狗五因为有人找他下墓,托了物品请他掌眼的事。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言,正当齐铁嘴觉得有些尴尬地想收手转移话题时,张启山接过他手中的香炉,细细地打量起来。内心松了口气,却又有一丝丝的欣喜,齐铁嘴对自己的反应感到疑惑,还来不及深想,张启山就对上他的眼,眼带笑意的望着他。

  「看来是汉代的风格,但从材质跟手法来看,应当是宋代…南宋时期的物件?」

  虽是疑问句,但齐铁嘴知道张启山内心应该是有十分的把握,「张队长好眼光,那再看看这个?」说完又拿来另外一个香炉,张启山发觉对方这次的动作就较为轻柔,因此也多了几分小心。仔细观察后发现刚刚的猜测果然没错,两个香炉的确很相似,但从年代上来看,现在自己手中的应当比较贵重。

  「这应该是刚刚那个香炉的原型,是货真价实汉代时期的香炉,不过…」张启山将香炉转了一圈,觉得有些异常,这实在不像地下的物品,虽然年代久远,但比较有『人气』的感觉。

  「这可是我们齐家的传家之物,张队长可拿好了。」齐铁嘴打趣地说道。

  张启山面上不显,但内心有些讶异,先不说这人随意地就将传家宝拿给他看,短短一句话其实也表露出齐家的底蕴到底有多深,虽然早就知道齐铁嘴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有时张启山会想,他需要齐铁嘴的能力与力量,但自己是否又能回应对方的期望?

  两人初次见面时,对方说他有大富大贵之相,望自己以后能够对方照拂一二,但如今看来,是自己需要仰仗对方。

  似是察觉到张启山的心情,齐铁嘴笑着拿过香炉,恭敬的将他放回供桌上,又点了香三拜后,转身捧起另外一个香炉走到帘外唤了人,将香炉交给来人低声吩咐了几句才回过身来。短短的时间张启山已经收敛好心情,齐铁嘴贴心的举动让他心中一暖,两人相视而笑。

  「张队长,城西的案子处理得如何?」

  这人总是有种奇怪的魅力,明明是在讨论正事,但给人像是与朋友的闲聊,似乎在他面从无大事,一切都可以谈笑而过。

  「多谢八爷的提点,至少查起来有些头绪。」

  昨日下午张启山就已经收到报告,同时送上来的还有前几起案子的资料,不过由于不是所有家属都有报案,因此资料并不是很全。算命先生的死状跟上个月的死亡的米商相同,都是七孔流血而亡,唯一的不同就是算命先生被人发现得早,尸体上甚至还有虫子正在蠕动着,喉中塞满死虫子,猛然一看像是噎死的。负责此案的张家人因事先有得到消息而有所准备,可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猛然看到现场都倒足了胃口;探长知道是蛊毒作祟的缘由,因此解剖尸体时十分小心,在确认死因后也做了其他调查。

  「可以确认的是,这名算命先生并没有参加半年前的婚宴,还有上周他曾被一名参加过婚宴的布商重金请过府。」

  齐铁嘴无奈地摇摇头,这名先生其实他认识,年纪大他一轮,能力在长沙城内已算得上是中上,但这人心高气傲,不太像是会被金钱所惑,就不知道为何会扯进这件祸事之中。

  「能力不够,虽然替那布商挡了祸.却只能赔上自己的性命。」见张启山有些茫然,只得解释道,要彻底除去金蚕一般只有两个下场,蛊被收掉,养蛊者死全家,另外就是驱逐不成被蛊毒反噬而亡。周家的金蚕蛊已经饲养多年,又是用大量人血喂养,贸然驱逐加上此人能力不够才会被反噬。

  张启山一听,猛然想起这人的目标就是周家,金蚕不除,周家不可能倒,「那你…」知道对方是在担心他,齐铁嘴拍了拍对方的手表示安抚,「不用担心,我会选出最稳妥的方式,我还不至于要做到让对方死全家的地步。」其话里的意思也表达出他虽有能力除蛊毒,但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要让周家上下数百人都一起陪葬。

  看着齐铁嘴的手,张启山想起昨日见到他时,这人手上还缠着绷带,现在绷带已经拆了,手上只剩下一小片浅灰的痕迹。反手抚上对方的手背,手指轻划过那片浅灰,指尖的触感有些粗糙,「你有这份心,但对方不一定会呈你的情。」

  被张启山给说中的齐铁嘴只能苦笑以对,若是周老爷肯听他一言,周二小姐不会逃,若是周老爷肯让周三小姐远嫁,或许也不会发生这一连串的事件。

  贪之一字,为财,为权,为情。

  说起贪念,张启山那边的难题可比他这边还不好解决。日本人进城不过三日,就敢在大街上闹事,这次动的还是二月红的夫人,若不是他以卦象安下二月红跟陈皮,今天早上八成就会看到那两名日本人被挂在城墙上,到时候事情闹大,实在不利张启山动手。

  「照你这么说,这两个人还捡回了一条命。」

  「可不是,二爷还好说,陈皮性子太爆,学了这么多年除了身手增进,性子一点也没稳妥些。」

  张启山了然,若不是个爆脾气的,也不至于没搞清楚状况就随意出手,还招招出狠手,非要打个不死不休。

  「这次进城的不只是护卫这么简单,我的人探到他们这几日都在物色地点,似乎是想在这开武馆。」

  齐铁嘴倒是没想到对方的目的,小满被派出去就是去调查日本人的动向,不过至今未归,反倒是张启山先做了调查。看到齐铁嘴眉头深锁,张启山就知道对方跟他想到一块去了,这可不只是在长沙城中开商会或是店家这么简单,开设武馆代表会引入大量武士进驻,谁知道会混入什么样的人进城,再加上现任布防官跟日本人的『交易』,相当于是埋了颗不定时炸弹在这座城中。

  当然他们能想到的,其他人也可以想到。布防官的几名副官跟下属在得知消息后随即上报,希望上司能用布防官的力量阻止,甚至不惜将消息放给对头的情报官;可或许是因为交易迫在眉睫,布防官不想得罪日本人,情报官则是恨不得对头捅出什么娄子,自己好取而代之。今天一早布防官办公室传来大吵一架的声音,没过多久就传出两名副官被停职禁足,连带的还有几名秘书科的职员,据说是将机密公文外传。

  张启山原以为这布防官只是贪财,但这已经不只是贪财这么简单,而是罔顾整个城镇的安全;还有那名袖手旁观的情报官,他庆幸当时没有真找他联手,可现在反而有些无计可施了。

  「两周后…」

  共同演练的事实属机密,是绝对不能外传,毕竟要是让人知道长沙城中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兵力,不等于宣告现在是攻城的好时机吗。张启山咬了咬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是合作关系,他必须要相信齐铁嘴,更何况,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人,是可以相信的。

  他原想将自己的打算托盘而出,可齐铁嘴阻止了,就像是早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张队长,有些事,我是不该知道的。」

  张启山凝视着对方,眼中并没有闪躲或是避让,不过他读出了一丝丝的警告意味。这名算子看得太清,他一直让自己待在一个舒适的位置上,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很好的把握了两人之间相处的『度』,张启山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刚刚是他过了。

  ---可内心深处,有种闷闷的,微微的不悦。

  最终张启山换了个说法,表示两周后有个机会,或许能捉住布防官跟日本人做交易的现行。齐铁嘴一听后先是点点头,后又摇头。

  「先不说时间只剩两周,如今交易地点跟时间都还未知,若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善自动兵会打草惊蛇,陷你于不利的之中。」

  ---的确,不知道交易地点和时间,一切都是空谈。张启山事前就很清楚,今天也是想来看看齐铁嘴是否有从过去的几次交易中察觉什么蛛丝马迹。

  「时间跟地点或许可以推测得出来。」刚听到张启山说两周后有机会,就让他想起每三年一次的外地拉力演练,这的确是个好时间。城内只剩下布防官的亲兵,布防最薄弱的时候,利用这时间交易并出城也比较不容易受阻。至于地点,可能还要等小满回来后再仔细推敲才能知晓。

  不过齐铁嘴觉得还有个最大的问题需要考虑,「抓住现行是好,但张队长是否想过,后续要如何处理?」

  这不只是抓到证据,然后通报上峰,撤职换人这么简单。里面所牵扯到的是更深的利益关系,将张启山派来固然也是有想要打破现状跟牵制的意思,但同时被派过来的还有阶级比他高的情报官,张启山直接的行动可以说犯了大忌--『越权』。

  「你是说要跟情报官合作?可那名情报官并不是能够待任那个位置的人。」

  「虽说如此,有些事只有他可以做,我们不好做的。」

  张启山最初的想法被推翻后,他不禁有些好奇,如果他没有找上齐铁嘴,对方原本是如何打算的?

  「原本吗?」被问到的齐铁嘴歪头想了想,会帮助张启山是个互惠互利的选择,当然他也做好了张启山拒绝时的后手。「大概跟最早张队长的想法一样吧。」

  最早的想法,那就是…「情报官?」原来如此,难怪他会那样说。

  可最终齐铁嘴还是选了与张启山合作,如同张启山所说的,那名情报官或许会是好的合作者,但却不是适任那个新位置的人。

  「也想过等人和货物出了长沙,再让情报官去截。」当然这都只是预想,「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交易多年,走的定不是寻常的路子。」既然能在长沙地界横行无阻,定是有九门中人护航,去截九门提督的货物,得罪了九门,就算坐上布防官的位置也在长沙得不到好,情报官又不是傻子。

  坑了情报官齐铁嘴才不担心,但如今换成张启山,他就不认为那是个好主意,所以现在才特别烦恼。

  「或是.在交易前先把那批货给暗中截了?」张启山提议,先前跟刘队长也曾私下讨论过,在军营中也进行过多方调查却无果。

  这次要拿来交易的货在入了长沙城后就因为淋雨损毁,跟之前其他陈年的物资透过正常管道进行销毁,明明是可以用正当理由登记在案,却擅自窜改了入库纪录,怎么想都有问题。若是可以知道这批消失的物资被转移到何处,就可以派人盯哨,要一举抓获也会容易很多。

  说到这批物资齐铁嘴也知道,毕竟整个长沙城的入口都有九门把持,进出都有九门中人盯着,但既然张启山说那批货有问题,定是得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讯息。他稍微回想了一下这批货进城的过程,按惯例布防官的货走的是九门之首管辖的地区,那时长沙下了快两周的雨,一个小队的人开着军用卡车进了城,中途没有停顿,直接进了军营。

  ---然后是,然后是…对了,那个美国人也是差不多时间到长沙的。

  ---布防官、日本商会、美国商会、四爷的彩花瓶,还有昨日来他香堂的裘德考。

  齐铁嘴撒出去的饵跟眼线众多,却次次无功而返,有些地方是他无法安插人手进去的,就算想查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军营、布防官府邸、商会都是盲点所在,虽然可以在外进行监视,但能得到的情报还是有限。

  张启山安静的看着齐铁嘴陷入沉思之中,接着就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一震,看来是想到了关键部分。

  「布防官府,张队长有去过吗?」若在军营中那张启山应该早就发现,也不可能在交易尚未谈妥前将货放在另外两国的商会中,那只有这里比较可疑。

  知道齐铁嘴的意思,张启山也跟着思考起来,「初到长沙的第一周曾去过。」

  「府内院中的喷水池是否有如常运作?」齐铁嘴问,张启山记得在大门的不远处的确是有个喷水池,十分显眼,但却完全没在运作,当时还有人问了理由,似乎说是因为之前的大雨导致落叶和淤泥堵塞才暂停使用的。

  「我记得数年前,布防官曾在府内进行大动土,对外说法是为了新夫人而修缮庭院,但每年一到这时候喷水池总会暂停使用。」不是因为入冬怕结冰,而是才刚要入秋就关掉,齐铁嘴曾听来店里的客人闲聊过,但理由也算正当,当时也没太当一回事。

  张启山倒是灵光一闪,连忙问道:「知道今年是什么时候开始停的吗?」

  「应该是…七夕前就停了。」布防官夫人虽是续弦,但老夫少妻感情一直不错,每年七夕时在喷水池内放满河灯讨夫人欢心的举动一直都为民众津津乐道,今年却提前停了喷水池,为了安抚夫人还让人到他的香堂挑了好些东西。

  「时间对的上。」他说,这与那批物资消失的时间能对上,看来物资藏匿的地点应该是没跑的了。

  但是,无论是张启山还是情报官,都不可能在没有强力物证的情况下,带兵围布防官府,甚至是进府搜查。

  结果,绕了一圈结果还是绕回源头。两人都有些泄气,这也不行那也不好,原以为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但交易的时间就在两周后,若错过这次,也不知道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是否还有其他机会。

  「烦恼这么多也没用,我们还有时间。」先振作起来的是齐铁嘴,小满还没回来,或许有可能从心得到的情报中找出办法,他已经等了这么久,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被打倒,比他更着急的应该是张启山,想要出言安慰几句却突然呆住了。

  发现齐铁嘴似乎有话想说却突然停住,转过头却发现那人一直低头看着桌面,顺着视线低下头……两个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握着,讲了这么久的话竟然都没有发现,现在反而陷入放手或不放手都十分的尴尬的处境。

  「八爷,二爷派人送请帖过来。」

  管家的声音成了解救他们的天籁,两人自然的松开手,齐铁嘴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几声,「进来。」

  管家似是没察觉自家爷跟客人间的气氛有些诡异,恭敬的递上帖子就躬身退下。接过帖子打开一看,齐铁嘴不自觉的咦了一声,他原以为是往常的邀请,齐铁嘴爱听戏,也算半个票友,二月红往常只要登台唱主戏都会送戏票给他,梨园二楼的包厢中还有他专属的固定位置。

  「怎么了?」张启山问。

  「张队长,二爷这次可是送了大礼啊。」齐铁嘴将帖子亮给张启山看,上头写着盛邀齐铁嘴于九月初九到梨园赏戏,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这才发现张启山初到长沙不久,还是只有九门中人才知道的事,齐铁嘴连忙解释,「张队长有所不知,九月初九除了是重阳节外,还是九门一年一度的年会。」

  张启山不解这跟他有什么关系,直到返家后,管家送上一张跟齐铁嘴一模一样的帖子时,他才知道为何齐铁嘴会说这是份『大礼』。

  

  

  12.

  九门提督的位置经过多次汰换,早已经不是最初的那几个家族,曾经团结一致,也曾互相厮杀,其中几门甚至在几代前都还老死不相往来。但说也奇怪,就算是如此,九门中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倒是传承至今,其中一样就是九月初九在重阳节当日的九门年会。

  重要节日的聚会虽说是各家轮流,但人总是没到齐过,比如每次轮到现在九门之首时,齐铁嘴总是打发伙计送礼过去,从没露过脸;又或是像有几家宁愿包下整个酒楼宴客,也不愿其他几位当家踏进家门一步。

  可唯独这日的九门年会,是唯一九位当家需全员到齐的时候。众人齐聚一堂,讨论上半年的营收,还有下半年的一些合作事宜;整个场合里谈话夹枪带棒的,表面上笑得亲切,背后你桶我一刀我打你一耙,都是常态。

  想起齐铁嘴一脸嫌弃的跟他讲起这场年会,张启山深感了解,这听起来大概就跟每次军部开会一样,各方打着官腔互踢皮球,数个小时的会议开下来基本上没一件正事有谈成的。

  由于这次是私下邀请,张启山并没有着军服,跟张日山两人提前了一个小时抵达梨园。原以为因着九门年会大概会包场,那两人的出现就会十分显眼,却发现原来还是有对一般人开放。

  来到入口,张日山上前递上请帖,门口的守卫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在看到请帖的瞬间站直了身,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张启山和张日山。这两人面生的很,却拿着齐八爷专用的请帖,守卫的手指轻轻地划过请帖背面,在确认上头的确有二月红家的防伪印后,换上了一张笑脸,伸手招来另外一名小厮到跟前,「让您久等了,他会带两位到包厢去。」

  「多谢。」

  小厮引着他们到二楼的包厢就退下,张启山只稍看一眼就知道这里摆设看似简单,但单就这桌椅就跟楼下的等级不同,全是高级货,看来是专门招待贵客的包厢。

  ---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个资格被请到这里。张启山想。

  若说二月红要感谢他救了夫人,但特意挑九门年会的日子也十分令人玩味,更让他讶异的是齐铁嘴的反应。

  他很清楚齐铁嘴最初是绝对没有让他接触九门的打算,两人互相利用对方的资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齐铁嘴给出的是情报,他则回馈力量,除此外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在跟二月红还有狗五爷的那次意外的会面后,齐铁嘴在他面前的谈话开始不避讳九门中事,而且似乎在收到请帖的瞬间就知道二月红会邀请他,并称这是份『大礼』。不是想要引荐他与九门提督们见面,张启山内心清楚,这应该又是另外一场『试探』,不是齐铁嘴,而是来自二月红,或者还有其他人的。

  ---不过自己似乎也没资格说齐铁嘴奇怪就是了。

  那日分别前,齐铁嘴曾对他说,『张队长,下一步棋,轮到你走了。』

  他们俩人被困在长沙城这个死局之中,试图在这错综复杂的棋盘上走出一条活路,他不清楚齐铁嘴到底做了什么安排,但既然那人说轮到他走棋,他到要看看今日的年会会发生什么,对方到底还寄望他做些什么?

  「如何?」张启山突然开口,身后刚刚消失一阵的张日山此时已经回到包厢内。

  「请帖方面,很抱歉没有查出什么不同。」刚刚守卫的反应没逃过两人的眼睛,因此张日山才出去进行打探。张启山记得齐铁嘴跟他的帖子,还有刚刚扫过别人的帖子,上头的花纹是一模一样,颜色都是同样的深灰色…是了,应该是帖子的颜色不同,所以守卫的人才会对他们的请帖做出不同的反应。

  「另外,不只是九门,就连布防官、情报官,长沙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被请来了。」正说着,楼下传来一爽朗的笑声,张日山稍稍拨开帘子往下瞧,「是八爷和五爷到了。」

  九门中目前年纪最小的就是狗五和齐铁嘴,两人是发小,生意往来也比较频繁,成为当家后一直都是结伴而行。齐铁嘴穿了件深色的长衫,跟一旁浅色长衫的狗五形成强烈的对比。

  两人在一楼捡了位置就座,二月红给九门中人留了前面最好的位置,看着坐在一旁的齐铁嘴,狗五讶异的说,「今天怎么肯跟我们坐一楼了?」

  「九门聚会,你让我一个人坐包厢?」齐铁嘴知道张启山此时应该就坐在包厢中,因此不可能带着狗五上楼,他露出一个笑容,正想说些什么一笔带过,就被来人打断。

  「老八看来心情不错,难怪舍得将那套瓶子拿出来晒了。」

  「四爷。」「四爷好。」齐铁嘴和狗五站起身向来人拱手,四爷点头算做招呼,朝后头跟着的伙计做了个手势,后头一人拿着张纸送到齐铁嘴面前。

  「四爷消息果然灵通。」看也没看就将纸对折收进怀里,同时也拿出另外一封信交到这名伙计手中,「按规矩,买一送一,还请四爷收下。」

  四爷在看见齐铁嘴掏出那封信时脸色微变,信一看就知道是事前准备好的,就不知道是算到的,还是挖了坑给他跳。「八爷真是神机妙算。」四爷有些不自在的说。

  「好说,先预祝四爷您心想事成,东西我下午就让人送去府上。」

  看着齐铁嘴的笑容,四爷怎么看都觉得是给自己心理添堵,一言不发的带着伙计挑了离最远的位置坐下。

  「四爷又哪惹你了?」狗五问,知道这两人本就不对盘,有一次被四爷坑的狠了之后,齐铁嘴就几乎不跟四门往来了,怎么今天看来还是齐铁嘴主动做起了四爷的生意。

  还没想好要用什么说词,齐铁嘴就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慢慢靠近,连忙迎上前去,「三娘来了。」

  「这二爷都还没登台,八爷就已经成了笔生意。」来人正是霍三娘,身后跟着的是霍家的娘子军,「就不知道八爷肯不肯做我这单的生意?」

  「我俩是什么关系,只要三娘开口,我有说不的时候?」齐铁嘴打趣的回答。

  狗五跟解九都比齐铁嘴还小,因此在他们出生前,齐铁嘴除了三姊外,就是跟在二月红身边看他学戏,没事也跟着哼上几句,一来二去的,也就跟爱慕二月红的霍三娘熟识;前年霍三娘在霍家力排众议上位,他私下也曾伸出援手。因此虽同为下三门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两人私下的关系还挺不错的。

  「那就先谢过八爷,明日我亲自上门请你的挂。」

  齐铁嘴笑着点点头,有生意上门当然是好事,邀了霍三娘与他和狗五一同入座,此时才细细观察起三娘背后的那群伙计,却发现除了三娘的心腹外,其余全是生面孔。

  ---三娘这当家的位置难坐啊!齐铁嘴想,这霍家虽表面上以三娘为尊,但大部分的生意应还是把持在上一任当家--霍老夫人手中。现在想想,明日三娘来找他,也不知道是要请他算些什么。

  这九门中人已经到了一半,其中三爷跟六爷是前后脚到的,不冷不热的跟几人点头示意后就自行就坐,除了三爷因着嫂子的缘故多跟齐铁嘴多问了几句,这目前除了在后台准备的二月红,就剩解老爷子跟九门之首为到。想到这,齐铁嘴环顾了其他位置,今天到场的可都是长沙城中叫得上号的人物与其家眷,就算早就算到是份『大礼』,却没想到二月红会做到这种地步。

  ---就算是要休息三个月,也不用这么大阵仗吧?齐铁嘴不知道的是,在传出二月红将要停唱三个月好陪夫人时,那戏票可说是一票难求,众人无不托各种关系才挤进今日的梨园。

  「在想什么?」

  「在想…今天解家来的人是谁。」

  齐铁嘴的话让狗五和霍三娘都默了一瞬,解家动乱大家都看在眼里,如今解老爷子撑着一口气,却一直没透漏下任当家的意思,彷佛对家族间的你争我夺视而不见,而今天能够陪着老爷子来参加年会的人,等于是自动宣告会成为下任当家。

  「应该是解家大哥吧。」狗五说,解家大哥跟解九一母同胞,跟他们比较亲近,解九也是被他送出国避祸,论手腕与经商能力那在解家也是无人可比,因此在情感或是实际能力上,他们比较认同解家大哥上位。不过解家其余兄弟姊妹都不是吃素的,各个手段了得,呼声最高的除了解家大少爷,就是大小姐与三少爷了。

  张启山在二楼的包厢中看着齐铁嘴和其他当家们一来一往的对谈,虽不清楚实际内容,可看惯了平时话多爱笑的齐铁嘴,端着『齐八爷』架势的算子反而让张启山十分陌生。

  「队长,是周家的。」

  那是张启山第一次见到周老爷与周三小姐,周老爷一脸富泰老好人的模样,实在联想不到是会用人血祭金虫蛊并有远大野心的商人;另外周三小姐根本看不出有如外传那样,美丽大方聪颖过人,她双颊微凹还打了厚重的粉遮掩明显不好的脸色,就算不是齐铁嘴这样的神算,张启山也看得出周三小姐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掏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死气,跟在周老爷身后宛如索命的女鬼。

  ---可不是吗,周三小姐胆子大到下蛊,根本就是连自己本家都算计进去,恨不得整个长沙城连同周家都跟着陪葬。

  齐铁嘴曾经表示现在蛊的主人应该不再是周老爷,而是转到了三小姐身上,那也不难想像为什么会应是如花般的少女会成这副模样,这么大规模的下蛊诅咒人,消耗的可都是自己的气力。

  门口的吵闹声将整个梨园的目光都引了过去,张启山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眯起双眼,布防官和情报官两个爱摆谱的人凑在一起,笑脸以对虚与委蛇,这种公开场合实在是再适合它们不过。两人同样被带到了二楼的包厢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与张启山错开,两人被安排到他对面的包厢中。

  九门之首和解家老爷子是一起到的,论辈分解老爷为九门中最长,他推着解老爷的轮椅进了梨园,九门众人都同时站起身迎接两人。

  「大爷。」「九爷。」

  「都到了,各位坐。」笑着对众人点点头,说完低下头在解老爷耳边轻声道,「我们也入座吧,九爷。」

  谁也没想到解老爷谁都没带,而是跟着九门之首一道来梨园,不过细想最近跟他密切来往的解家三少爷,众人觉得解老爷的这个举动就很有深意了。

  今天梨园的来客注定要大开眼界,九门齐聚的场景可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更不用说就连长沙城中最大的两个官都到场了,或许也就只有二月红有这样的魅力,能够将所有人都聚集在这梨园之中。众人都不知道该观赏这难得一见的九门提督,还是该听戏才好。

  张启山一一看过几位远近驰名的当家,视线在九门之首的身上顿了顿,这就是齐铁嘴想要除掉的目标,他想。第一印象是阴狠,纵使对方装的和蔼可亲也掩盖不了一个人的本质,他本能地对这人感到不喜,更何况他与日本人及布防官勾结之事已足够让他死上好几轮。

  从座位的安排上也体现出了现在九门中微妙的局势,主位坐着九门之首,两旁一个是二月红的空位,另一边坐着的是九爷,再往下是三爷与四爷,六爷抱着刀坐在空位旁,而平三门的狗五则是与下三门中的霍三娘和齐铁嘴坐一块,颇有各自为政的味道。

  坐在上首的人视线落在末位的几人身上,张启山没漏看对方眼中的不屑,霍三娘压根就没理,自顾的跟齐铁嘴低声讨论著什么,狗五低头逗弄怀中的狗崽子,而齐铁嘴则是双手捧着茶杯,时不时对霍三娘的话做出回应。

  ---这就是掌控整个长沙地下世界的九门提督。

  颤栗从背脊一路上窜到了头顶,他发现他正在微微颤抖。

  在害怕吗?张启山自问。不,不是,不可能。

  ---是兴奋。

  就算只有那么一瞬就被全数收回,可如此猛烈地战意还是引起了一楼所有当家们的注意,甚至后头的副手们都已经伸手按在腰间的武器上,狗五连忙安抚发出叫声的小狗崽。众人看向那个本该属于齐铁嘴的私人包厢,又看向宛如无所察觉的算子。

  霍三娘在内心啐了一口,这人扮猪吃老虎的本事可是随着年龄增长,仗着不会武功因此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她信了才有鬼。

  「八爷什么时候养了只小猫,怎么不带来给我们看看?」

  齐铁嘴从没有刻意隐瞒跟张启山往来,也毫不意外其他家的会知晓,可一想到被比喻成宠物的张启山,他差点笑出声来,「三娘,那可不是什么小猫啊。」

  「难不成还是只老虎不成。」九门之首不屑的说。

  「非也非也。」

  齐铁嘴并没有看向九门之首,他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与表情,捧着茶杯。无欲无求的人才是真正的恐怖,因此他对张启山的反应非常满意。在一旁的霍三娘和狗五看得真切,齐铁嘴眼里的笑意几乎都快要溢满而出。

  「大爷,那可不是是什么老虎,而是比那更凶的……」

  ---是上古凶兽。

  齐铁嘴一抬头就刚好对上张启山的视线,两人深深的凝望着对方,张启山从齐铁嘴眼中彷佛读到了一点挑畔,还有毫不掩饰的满意,他就着么看着张启山,然后微微勾起嘴角,笑了。

  刹那间时间彷佛暂停了,张启山发现他挪不开眼,整个世界的『颜色』都在慢慢的淡出,最终只剩下一片白,然后以齐铁嘴中心,如水墨般整个缓缓晕开。

  黑色勾勒出了线条与阴影,

  浅浅的黄在肤上四散,脸颊上扑着淡淡的浅粉色,

  齐铁嘴今天穿了件藏青色的长衫,衬的肤色更加白皙,脸上带着玳瑁的原眼镜,脖子上挂着一块红玉。

  他察觉对方欲将视线转回,嘴角的笑意还来不及收回,却跟他一样愣住了。

  明亮的黑色双眸中写满了不可思议,与震惊。

  ---『命定之人』。

  两人的脑中同时浮现了相同的词,张启山不知道齐铁嘴是不是跟他看到了一样的画面,还来不及对眼前的一切做出反应,梨园开场的锣声惊醒了他们。

  像是有个大槌狠狠的敲向眼前编织出的美好幻境,所有的色彩被打碎,被打散,然后开始扭曲,强烈的晃动;齐铁嘴和张启山因为视觉的刺激闭上了双眼,等再次张开时,所有的一切又重组回原来的模样,还是那个灰阶,阴暗,只有黑白灰三色的世界。

  他们错开视线,不再看着对方,锣鼓声响起,其他人的注意力早已被引至戏台上。

  

  ---戏,开锣了。

  

  

  待续

  

  后记

  文章本来上周就要发的,结果不知怎么地越修越长,改了后面又得回去改前面,结果动了前面导致后面跟着变,这样来来往往的就拖到现在啦XD(真的要变成月刊了)

  中间佛爷与八爷两人的对话如果会很混乱,完全是我的锅,大概可以代表我脑里有多么的混乱,我为什么要把事情写得这么复杂呢(˘•ω•˘)

  不过一八总算是有一点点的进展了,至少我让他们牵了小手!!(๑•̀ㅂ•́)و✧


  

  

  

  

  

  

  

  

  

  

  

  

  

  

  

  

  

  

  

Extra.





  闲来没事用橙光系统做的,是两人初见时的场景,选择不同的答案会影响佛爷的好感度,其中一个选项说不定会开启神奇的剧情(比如说东北老流氓的模式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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